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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糍

无罪推定

Presumption of Innocence

仿生人弟弟x殖民星黑市军火老板

实验性瞎搞


  • chapter1

斯塔克在将要解开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被击倒了。重拳本该直冲着他的鼻梁过去,可女人的尖叫声让他侧过头,斯塔克看见女人的劣质耳环反射出酒吧招牌的霓虹灯光,她逃窜着在后巷的逼仄角落里贴紧石灰墙;他的左面颧骨挨上了拳头。男人在咒骂,酒气和唾沫喷上他的皮肤。这不是他的计划,他本想用一对真正的耳环——从地球上搞到的耳环买她一晚上;他靠在吧台上向她描述那些质地软和的金属,用一个殖民地的妓女所能理解的最夸张的句子形容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工艺,“上面会镶嵌有着女人皮肤般光泽的珍珠”,他说,俗气暧昧的灯光高频地变换着颜色,把舞池填得更加拥挤;音响里头流窜的电流声不停催促他释放点什么,从上面或者下面都好,能泄出一点是一点,省得血液在身体里无处可流。女人柔软的胸脯紧挨他的手肘,为他的每一句俏皮话眨眼睛,笑声像香槟酒杯里升起的泡泡。于是他想要这个将头发染得鲜红的女人。他自觉是个慷慨的客人,甚至魅力十足,没错,斯塔克又把嘴角提起来,这是他对所有人惯用的把戏,熟练到在假笑时左右脸还能惊人地对称。

但显然他的计划落了空,她不是什么有着包容胸脯的妓女,只是个被大块头男朋友冷落之后想要找点乐子的年轻殖民地姑娘。斯塔克被两只粗壮的臂膀被掀翻在地上,腹部挨了几脚,他挣扎着爬起来,恍惚间又看到那头红发,在不断的咒骂声里啜泣着瑟缩着,下一秒就要熄灭了似的;他想象将她的上衣褪去,那头红发披散在她的后背和肩头,他会从后面抱住她,脖颈缠上她的脖颈,手掌握住她的乳房。拳头又落下来,疼痛暂时被酒精绊住了,斯塔克现在不感到疼,他宁愿明早也不要。他憋住气,支起一条手臂护着头,上帝保佑他还没那么醉,至少还能瞅准对方露出的空档给他的下巴来那么一下;他的下巴碎了吗?斯塔克不知道。以防万一他又扑向了男人的眼睛,出色的职业习惯让他像捏碎一颗熟透的葡萄一样捏爆了男人左边的眼珠。场面不太好看,但嘿。

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躺着,女人已经跑远了,她的男人跪在冰冷的水洼里捂住脸嚎叫。斯塔克想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有更多人走进这条肮脏的后巷,手里拿着啤酒瓶子或者更锋利的什么。他大概得在那之前离开,“抱歉摸了你的妞,”斯塔克听见自己说,他的牛仔裤在水泥地上摩擦,四肢并用地将自己撑起来——收回一只手,再收回一只手,有一些石砾跑进了他的衬衣里,“我会给你弄一只新眼睛,明天,如果你知道上哪儿找我的话。那会比你原来的还要好。”

男人没有停止吼叫,他不断重复说着他要杀了他,可斯塔克明明已经承诺了他一个新的眼球——有时候真的很难搞清楚人类到底在为什么而愤怒。夜晚还没有过完,斯塔克重新扣好扣子,向街尾的灯光昏黄的酒馆走去。

 

他在过两点的时候放下酒杯,电视里头的女声有一股子电路管线的味道,毫无情感波动地播报三天前发生在东区的那起谋杀。斯塔克尽量专注地听着,即使是他,对深夜新闻的兴趣也要大过一层水泥之上的骂架;年轻的移民夫妇,奥斯本工业,未知凶手和失踪的孩子,接着女主播的声音终于无法再盖过楼上传来的争吵的响动。殖民星的凌晨就是这个样子,混沌无法中止,就像另一个巨大的二十四小时全息广告。斯塔克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一脚对面的椅子,凳脚没有在地板上发出他预想中的尖利摩擦声;他转而去够另一张离他最近的木椅,这一次他踩住了凳腿之间的横杆,像走进教室之前将随身听音量推到最大的青少年一样重重将椅子推出去,仍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站起来,在自己改变主意之前推开门,走进潮湿的夜色当中。

 

然后他在浅滩边醒来,半条右腿浸了水,海浪退走时寒意从空气中侵入他的骨肉;衬衣里有了更多砂砾。这简直不可思议,即便是在这个满是怪胎的行星上也没有谁会在凌晨三点把骨头埋进海水里。斯塔克翻了个身,把右腿从冰冷的水里抽出来,他突然感到恼怒,恼怒他在凌晨三点竟落得如此地步,更恼除了自己之外他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责怪。斯塔克阖上眼睛,感到细小的灰尘从他睫毛的间隙里穿过,他得在佩珀来找他之前回去。

佩珀,斯塔克皱起鼻子,佩珀有一对绿色的眼珠,佩珀像一股安静的水流,在他醉倒时在肮脏的崎岖的纵横街道之间托起他的身体,而更多时候,斯塔克还不够醉的时候,她负责冲掉他盔甲上的血污——人造或者非人造,谁在乎。他爱她的姜黄色长发,爱她笑起来时嘴边的轮廓,爱她胸口和鼻梁上的雀斑,斯塔克将身体蜷起来,右腿的水渍像找到下个宿主一样疯狂地爬上了他余下的干燥皮肤。他想到佩珀用手指梳理他头发时的样子,她跨过一地的锋利金属来到他的面前,捧起他低垂的头颅拥他入怀;从佩珀的嘴角很难看出她究竟是不是在悲伤,有几次斯塔克会想在佩珀眼里的自己是不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所以即使他们分了手她仍然愿意安抚他,拥抱他,带他回家,然后在第二天等他醒来,到那时斯塔克会忘记前一晚的所有事情,就像他总是忘记她是在何时染的金发。

“托尼。托尼托尼托尼。”他学着佩珀的语气说,沙粒粘上他的嘴唇。又一个海浪打来。

 

又一个海浪打来。斯塔克迅速地跪坐起来,这片沙滩上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有人在向他靠近,那人沿着海岸线走得极慢,却不似要停下。斯塔克在左手里攥了一把沙子缓慢站好,展开肩膀绷紧大腿,他把身体微微向前倾做出准备攻击的样子;他的右手随时准备好了拔枪,斯塔克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膝盖以下的部位,偶尔有海水顺着他的皮肤滑下小腿,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只受了伤的斗牛,在黄沙之间徒做挣扎,除了眼前的一片鲜红之外目无他物。斯塔克喜欢这个想法,不由得变得更兴奋了,沙粒卡进他的指甲,脚下的沙子正在慢慢下陷,他喜欢穷途末路时空气里头的压迫感,喜欢脊背触到谷底的那一刻肺腔中的震颤;同时他早就下定决心不做伊卡洛斯那样的蠢人。斯塔克从不会毫无防备地坠落。

他站着,眼睛一眨不眨。有一些泡沫进入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眶就成了两个黑洞洞的伤口,肉里烧着般的疼痛;人影更近了。那男孩像是泡沫堆起来似的薄薄一层,摇晃地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斯塔克惊讶地发现他竟赤着一双脚,却依然没有松开握住枪把的手。

来人还在靠近,被海水打湿的白色短袖贴在他身体上,斯塔克能看见底下透出的苍白皮肤。他走得太慢了,斯塔克松开左手,感到许久没有阖上的眼睛更加酸胀,眉头也因此紧紧皱起;他的眼球好像正在坍缩的天体,周围的面部肌肉也跟着扭曲起来,甚至连那个男孩也不过是被引力场捕获的一颗小行星;如果不是我太快暴露,他或许本要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跑的,斯塔克想,佩珀总说他“过度防备”,但他知道那男孩再靠近一点他就会拔枪。

没有高楼遮拦,卫星反射出的二手的日光让这片海滩有种格格不入的冰冷和明亮,年轻人站定在他身前,枪口离他不过两吋,斯塔克分开腿牢牢地站在沙子里,他将重心放得很低,脚下便形成了两个小沙坑。他感到生理泪水正在慢慢积累,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雾,两只眼睛火辣辣的,但他不能眨眼。

“什么?”斯塔克从喉咙深处发问。

那张找不到皱纹和裂痕的脸上没有一丝波纹,没有人回答他。

“来找我的吗?”

依然没有回声,但试试总不错。

“迷路了?”

斯塔克决定再等不到那人开口或者动手他就离开。他能感觉到脸颊上出现了两道该死的水迹,从下眼眶一路划过他的脸,扭曲又可笑。操这见鬼的凌晨三点,他现在真的想走了。他就要放下枪了——

年轻男人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斯塔克后退半步握紧枪,他能感到自己的血管在膨胀体温在升高;他的食指已经将扳机扣下停留在二分之一的地方。来呀,斯塔克想。

男人的动作没有停下,斯塔克盯着他的脸,余光看见漆黑海面上破碎的反光,一条结实细瘦的胳膊正慢慢地抬起来。对方手上没有武器,但谁知道这又是什么把戏,一条足够捏断他脖子的仿生手臂?人造皮肤下遍布电路和火药的自杀装置?有更多眼泪掉落,这让斯塔克的眼睛重新清明了起来,他已经不再感到刺痛,口腔里的铁锈气味令他牙关打抖;扳机扣过三分之二,击锤升起。

一只冰凉的手碰到他的皮肤,顺着那道崎岖的泪痕覆上斯塔克的脸颊。水痕被轻轻抹开,很快就会被风吹干了。

 

“别。”

 

这是那个年轻的声音发出的第一个音节。



tbc

写不出后续就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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